道:“速速將此人取來。”戴宗領命,連夜去了。次日,宿太尉清早起來,出了府邸,見宋江並盧俊義早已等候,三人正**大殿去,宋江道:“還望恩相捎待,等候一人到此,我等同往。”宿太尉正納悶時,卻遠遠望見兩個人,風馳電掣般奔來,來人正是神行太保戴宗,後麵跟著的便是浪子燕青。二人近前來,拜罷,同去大殿前。內侍所說與前日無二,宋江暗道:“果不出軍師所料,如今正好行事。”宿太尉正欲闖駕,卻被宋江、盧俊義攔住,盧俊...-
詩曰:
黃虎山新人聚義,一窩蜂妙計連珠。
分三路去迎雙隊,齎賜財驅使意圖。
扮惡鬼群軍退散,解牢車救應囚夫。
江湖上遠播名姓,四海中方存義徒。
話說鐘離啟帶領人馬上船,搖旗呐喊,殺奔飲虎灘來。看看漸近灘頭,隻聽得水麵上嗚嗚咽咽吹將起來。鐘離啟道:“這不是畫角之聲?”且把船去那蘆花蕩中灣住看時,隻見水麵上遠遠地三隻船來。看那船時,每隻船上隻有五個人,四個人搖著雙櫓,船頭上立著一個人,頭帶絳紅巾,都一樣身穿紅羅繡襖,手裡各拿著留客住,三隻船上人都一般打扮。這三人正是項雨、羅巒、袁海。鐘離啟道:“你眾人與我一齊併力向前,拿這三個人。”兩邊有四五十隻船,一齊發著喊,殺奔前去。那三隻船呼哨了一聲,一齊便回。鐘離團練把手內槍拈搭動,向前來叫道:“隻顧殺這賊,我自有重賞!”那三隻船前麵走,背後官軍船上把箭射將去。那三個好漢去船艙裡各拿起一片青狐皮來,遮那箭矢。眼看的三隻船靠岸,那一夥人都走了。鐘離啟忙叫一眾都靠岸了行,留一夥人看船,自己引兵上岸步行來追。宋兵正轉過山嘴,卻撞見那兩個漢子攔著。不是彆人,正是王方明、鄧成安引著二三百嘍囉攔住鐘離啟。鐘離啟發聲喊,引眾兵來廝殺。王方明、鄧成安二人虛遮了幾回,掉頭就走。鐘離啟看了,雖是敗退,卻不見丟盔棄甲、覓子尋爺的景象,心中暗忖:“想必是詐敗,要誘我深入,我偏不上當。”於是就引兵回洺水河來,卻見守船的一眾官兵都被殺翻在岸邊,那些兒船隻一個不剩,都不見了。鐘離啟才知上了當,便道:“先退與陸路張用會合。”於是又來投大路走,正撞見一個探馬來報說:“張觀察正遇伏兵,請鐘團練救援。”鐘離啟大驚,忙引兵趕來。
隻說鐘離啟到時,見張用的頭顱早被一個大漢提著。鐘離啟見狀大怒,舞槍趕來步戰。那大漢不是彆人,正是一夫當關劉恒。劉恒見鐘離啟殺來,也不閃躲,隻在那裡笑。鐘離啟聞聲更怒,定要來廝殺,卻眼裡隻有劉恒一個,不曾提防他處。隻見刺斜裡一個高手,手持飛刀,喊聲:“中!”手中飛刀應聲拋出,正中鐘離啟眼窩。鐘離啟吃痛,發聲喊,捂住眼回頭便走。那個高手又扔一刀,正中鐘離啟腦後,那鐘離啟便倒在血泊之中。這飛刀正是閻忠的手段。左右土兵見狀,俱不敢迎敵,正要四散走時,隻見項雨、羅巒、袁海三人從三方圍攻上來。一眾土兵慌不擇路,隻得丟盔棄甲,倒戈丟劍,望西北方向洺水河裡鑽。眾人隻把這夥宋兵趕入水裡去,便回來拾撿兵器馬匹等物,都回山上大寨裡來。遠遠的高托天、張迪等人山邊騎著馬,挺著刀,引五六十人,三二十匹馬,齊來接應。一行人生擒活捉得一二百人,奪的船隻,儘數都收在山西飲虎灘裡安頓了。大小頭領一齊都到山寨。高托天下了馬,來到聚義廳上坐定。眾頭領各去了戎裝軍器,團團坐下。劉恒、閻忠各取張用、鐘離啟的人頭前來領賞。高托天取過金銀段匹,先賞了眾頭領,又賞了小嘍囉。點檢共奪得二百餘匹好馬,又吩咐人把這新拿到的軍健,臉上刺了字號,選壯浪的分撥去各寨餵馬砍柴,軟弱的各處看車切草。眾頭領大喜,殺牛宰馬,山寨裡筵會。自醞的好酒;河裡打來好鮮魚、自養鵝、雞等品物,不必細說。眾頭領隻顧慶賞。新到山寨,得獲全勝,非同小可。有詩為證:
飲虎英雄不可當,鐘離捕捉太譸張。
戰船人馬俱虧折,那個能遮好漢狂?
高托天道:“我等今日初到山寨,當初隻指望逃災避難,投托張頭領帳下為一小頭目。多感張迪賢弟推讓我為尊,不想連得了兩場喜事:第一是救下雙劍好漢賢侄;二乃又贏得官軍,收得許多人馬船隻。此不是皆托眾弟兄的才能?”眾頭領道:“皆托得大哥哥的計謀,以此得采。”高托天道:“我等且商量屯糧造船,製辦軍器,安排寨柵城垣,添造房屋,整頓衣袍鎧甲,打造刀槍弓箭,防備迎敵官軍。”眾人道:“全仗大哥哥安排指教。”高托山又與其哥哥道:“雖大勝宋軍,再有鄧團練陷在洺州大牢裡,我們必須要去救他出來。”高托天道:“山弟不必憂心,愚兄自有劃。鄧兄的事,可教驀人去那裡使錢,買上囑下,鬆寬他便好脫身。”張小乙並馮厚道:“我二人願往!”當下調拔眾頭領,分派去辦。
再說高托山派張小乙和馮厚前往洺州營救鄧團練。二人裝扮了,一個作客商,一個挑著擔子作行腳。當下張小乙、馮厚兩個入得城來,行到大街上,見酒肆茶坊,不計其數,往來錦衣花帽之人,紛紛濟濟,各有服色,都在茶坊酒肆中坐地。張小乙望了一回,見牢門拐角有一家酒肉樓閣,便引著馮厚,徑上這個小小酒樓,臨街占個閣子。憑欄望時,見班直人等,多從牢內裡出入。張小乙喚馮厚,附耳低言:“你與我如此如此。”馮厚道:“哥哥,我這尖嘴猴腮,他怎信我?”張小乙道:“你隻如我說了一般作,不必細問。”馮厚火急下樓,出得店門,恰好迎著個老成的牢官。馮厚唱個喏。那人道:“麵生,全不曾相識。”馮厚說道:“小人的東人有事要求節級,特使小人來相請。”那人問道:“卻做甚麼?”馮厚道:“隻請上麵說話。”那牢官跟隨著馮厚,來到樓上。馮厚揭起簾子,對張小乙道:“請到節級來了。”邀入閣兒裡相見。各施禮罷。那牢官看了張小乙半晌,卻不認得,說道:“在下不識得足下,適蒙呼喚,願求大名。”張小乙笑道:“小弟隻是一介遠來客商,今日有事相求,特請節級飲酒。”一壁便叫取酒食來,與牢官小酌。酒保安排到肴饌果品,馮厚斟酒,殷勤相勸。酒至半酣,張小乙卻忽然擎著兩行珠淚,告道:“節級哥哥,可憐見小人的兄弟,吃屈官司,陷入囹圄之中,節級哥哥怎地做個方便,引薦我等,若能勾得兄弟性命在,便是重生父母,再長爺孃!”說罷,以桌案掩麵,淚如雨下。那牢官見此,忙問道:“足下起來說話,當好生說了備細,不知你要救何人?”張小乙起身道:“我要救的人正是鄧團練並孫雲兩個兄弟。還請節級哥哥行個方便。”那牢官聞言,麵露難色道:“這恐怕不好辦,上頭有令,此二人乃是重犯,不能輕易寬容。”張小乙緊忙掏出一錠銀子塞給牢官,殷勤道:“還請節級哥哥通融則個,些許薄禮,不成敬意。”牢官收下銀子,語氣有所鬆動,便道:“這是單單給我的,還是上下都算在內?”張小乙道:“這是單給節級的,另有銀子當伏侍上下。”說了,又取出五十兩金銀來。那牢官見了,心中暗喜,便道:“正所謂:‘官府衙門八字開,有理冇錢莫進來。’見今上下收了你的金銀,便好辦了,今夜取人來便是。”張小乙聞言,一麵拜謝,一麵請吃酒水,酒足飯飽後方散。
當夜,那牢官就用銀錢打發上下,就出牢門來。早有張小乙和馮厚接著,卻不見鄧團練並孫雲兩個兄弟。忙問道:“節級怎不領人出來?”那牢官道:“此事難成,上麵不肯放人,如何勾得與你?”張小乙心底靈巧,當即思得一法來道:“既不能勾得出牢獄,不知可否改判京城量刑?”牢官道:“或可行之,隻是這般如何與你好處?”張小乙道:“哥哥不必問了,我這裡自有說頭,隻留的二人性命便好。”說了,又取銀兩來。牢官接過銀兩笑道:“好說,好說。”便入內去了。張小乙和馮厚二人自回住處歇了,當夜無話。
隻說次日天明,馮厚來問後事如何,張小乙道:“隻要勾得二人出城,屆時但憑兄弟本事,唬住軍官,便可救得二位兄弟。”馮厚認理,二人自在說了細節處。每日都來探聽訊息,隻等了三五日。是日,二人從一官人口中聽得:“今日崔都頭要押兩個囚犯望京城斷理。”二人聞言大喜,忙出城來,先到新安鎮前大道上等候。張小乙道:“便依計行事。”馮厚答應了自去。不多時,隻見一簇軍馬到來。中間擁著一輛囚車,車上縛著兩個罪人,果然是鄧團練和孫雲。前頭為首的都頭騎一匹高頭大馬,手搦一口九耳八環刀,正催促手下快行。張小乙見狀,扮作過路客商,慌忙從林裡出來,口喊:“救命!”崔都頭見了,忙來攔著道:“你是甚人,怎地如此驚慌?”張小乙忙來答禮道:“還請官爺救一救則個。”崔都頭道:“莫非有匪?”張小乙抖若篩糠道:“有匪還好,尚且是人,還能通融。”崔都頭又道:“莫非有虎?”張小乙顫顫巍巍道:“有虎也罷,不過生靈,也能拚死。”崔都頭疑惑:“都不是,卻是甚麼?”張小乙急急忙忙道:“非人非獸,乃是鬼也。”崔都頭聽罷,怒道:“休胡說,光天化日之下,朗朗乾坤之中,怎能遇鬼?”張小乙道:“官爺不信,不妨去看,若能降服惡鬼,為民除害,也是大功一件。”崔都頭聽罷,要壯軍威,便帶著幾個兵卒隨張小乙前去檢視。
張小乙引著他們到一處密林,指著一棵樹道:“官爺請看。”眾人順著他手指看去,隻見樹上竟吊著一個人,舌頭伸出老長,雙眼凸出,麵目猙獰,分明是一具死屍。崔都頭心中一驚,麵上卻不發。喊聲道:“一個死人,卻把你嚇成這樣。”言畢,就來撩撥。隻聽得那吊死鬼發聲喊,竟從樹上落了下來,一蹦一跳,張牙舞爪要來抓崔都頭。崔都頭大驚,忙揮刀來砍。那刀砍在身上,隻聽得乒乓亂響,卻未入分毫。張小乙大驚道:“尋常兵器傷不得他!”崔都頭聞言,哪裡敢再戰?抹頭就跑,眾軍官亦如是,便瞥了囚車都走。張小乙見那一眾兵卒走得遠了,捧腹大笑道:“好個膽小如鼠的軍官,大白天卻也怕鬼。”說了就來與那吊死鬼會合,那吊死鬼不是彆人,正是通神馮厚。二人趕忙上前撬開囚車,並解了鄧團練和孫雲身上繩索。兩人死裡逃生,對張小乙等感激涕零。張小乙扶起二人,來講此一件事備細。
原來,這一切都是他和馮厚設下的計策,裝鬼嚇跑了官兵。張小乙便請眾人回了山寨。當時便有一眾頭領下山來迎,鄧成安見了父親,忙跪下道:“孩兒不孝,連累父親至此。”鄧團練趕忙扶起兒子,感慨萬千。眾人簇擁著鄧團練回到山寨,大擺宴席慶祝。席間,高托天舉杯敬鄧團練道:“賢兄脫離苦海,正當一展身手,為我山寨興榮出力。”鄧團練道:“實感賢弟救我父子二人,當馬革裹屍。”眾人聞言,士氣大振。鄧成安又問:“不知母親如何?”鄧父道:“自回孃家避難,如今你我父子落草,恐再不能相見。”鄧成安聞言欲哭。高托天道:“賢兄賢侄不必掛懷,他日定有重逢之時。”眾人都來寬慰。至此,黃虎山一脈得以安生,每日練兵不輟,不在話下。
且不說黃虎山自從高托天上山,好生興旺。卻說洺州府太守,見鐘離啟手下逃回的軍人,備說黃虎山殺死官軍一事。又說黃虎山好漢新增英雄,十分了得,無人近傍得他,難以收捕;抑且人馬愈多,以此不能取勝。府尹聽了,隻叫得苦。向知府、知州等上報說道:“張迪等人與黃虎山造反,近日一夥新到悍匪上山,屬下備差團練使鐘離啟並本府捕盜官張用,帶領一千軍兵前去追捉,儘皆失陷。兩人已被賊匪殺害,殺死官軍不知其數,又不能取勝,懇求當地援兵助之。”知州聞言,一麵自行下文書所屬州縣,知會收剿,及仰屬縣著令守禦本境;一麵申呈中書省,轉行牌仰附近州郡,併力剿捕。此事傳入真定府內,有一將軍毛遂自薦,要來打黃虎山高托天這一夥好漢。若不是這一員將軍出馬。有分教:偉山方纔興旺,太保又遭重創。要知此人是誰,請聽下回分解。
-水纏雲繞,素有亞岱之稱。二山相連,並稱沂蒙山。隻說這沂蒙山內有一座白雲洞,洞中有一位白雲聖母。話說這位白雲聖母非一般女子,乃是雙鞭王呼延丕嫡孫,名喚呼延淩雲。呼延淩雲原本嫁給大宋朝一個將軍,名叫陸朗,二人為結髮夫妻。夫妻二人伉儷情深、相濡以沫、恩愛有加,並無間隙。陸朗本是延安府守將,但凡出征,妻子都來做伴。呼延淩雲畢竟將門之後,弓馬嫻熟、帶兵有方,自不必說。更能在兩軍陣前奪敵將首級,也能運籌帷幄之...